北方的哥们儿找骂

那天，北方写小说的哥们儿打来电话，他在已是落叶萧萧的北国对我喊：“你咋还不骂我呢？”我说：“太忙。”“再忙”，他又喊：“你也不能不骂我，都不骂我，你让我怎么火起来？”我问：“最近，你也没写什么新东西呀？”他急了：“你看看影视圈里有啥，早就没得片子拍了，还不天天骂架，日日官司。小说圈要向影视圈学习，不仅你要带头骂，还要发动群众来骂。现在是无骂不成席。”

提到影视圈，还真让他说着了。近来就出了一单子经典之骂：一部片子还没出笼，就已响起响亮的骂声。报纸刚一骂，导演立即就有了回应，找到报社扬言要打编辑。等满天下报纸爆炒“名导演要打小报编辑”时，两家人又都没事了。

说起来，那小报的总编也是我的哥们儿，论资历与名气，我还要老老实实叫他一声大哥呢。不过据我所知，他与那导演也是哥们儿。早年那导演的开拍仪式上还总是请他，他无聊时，还请他客串三两镜头，或介绍女演员给他认识。前几天，我去北京采访，特意去看我们的报业大哥。我对他说：“大哥，听说有人要打你的腿。”大哥淡淡一笑：“都是小报瞎炒，我们都是哥们儿，哪能真打，早没事了。”

如今的骂，也是互惠互利的事。那张小报原本在京城内外没什么名声，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。只是这位大哥接手4个月，才名声鹊起。现在好了，自骂了大导演后，都知道它了，都找它骂。这几天，他们又约来两伙观念对立的诗人在报纸上以整版的篇幅对骂，一三五你骂我，二四六我骂你。“编者按”还说是“为了体现公正。”

当年王朔说：“我是流氓我怕谁？”那是因为有人要收拾他，他才来这么一句，给自己壮胆儿。如今世道变了，变成演双簧：“咱俩都是流氓，就谁也不怕了。”

我那位报业大哥在一次报业理论研讨会上给大家上课，曾说过一句：“现在，已经全面进入市场了，市场是什么，就是地摊，抢摊就要有敢当街边小流氓的精神。”这句“敢当街边小流氓”如今已经成为小报办报人的一句既自嘲又自励的新语录。